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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如梦呓

假如梦呓

 

清城丨需要

又名《直男乔一成的困惑与醒悟》

 

乔一成怕疼,这是个没人知道的小秘密。

 

也没那么怕,每次疼了他也只会皱皱眉,疼过就算了,怕是没有用的,乔一成心想,他想活下来过下去,怕没有用,只能扛。

 

宋清远讲他像蜗牛,没了壳也能苟那么一阵子,可一个壳子碎了总要给自己再找一个,不扛着点重量就活不长久。

 

乔一成骂他,你有病吧。可他也知道宋清远说得没错,宋老师是他的解语花,他每句话都对,可乔一成并不总是想听。

 

他想要一个属于他的小家,平平淡淡,需要他肩扛手拿也挺好的,他需要被需要,叶小朗需要他。

 

他去通知宋清远,老宋自然是不赞同的,句句话里带刺,像张牙舞爪的玫瑰。乔一成想,也不是,像砍了一半刺的玫瑰,不好看,可不疼。

 

他说你非要结也行,我人不到,份子一定到。乔一成没好气地瞪他,又忍不住笑起来,由着宋清远损他现在是被小鱼干砸晕了的小花猫。

 

他知道宋清远看着嬉皮笑脸遇事不恼,人骨子里是个世家公子,很有那么点清高。他说婚礼不到,大约真的不会来。

 

没想到转脸宋清远问他宴请多少人,帮他订好了酒店。

 

 

晚上下班叶小朗来找他,乔一成又拉上宋清远,三个人一起吃饭。

 

眼看是入了秋,梧桐树细细密密的金黄铺盖了整个南京城。北方人宋清远和叶小朗几乎同时得了感冒,吃饭时一左一右打着喷嚏还要互怼,乔一成护着碗,怕两个病号的口水喷进来传染自己。

 

夜里乔一成要送叶小朗回家,宋清远朝他挥挥手,又打了个喷嚏,乔一成以为自己眼花,看他那张永远不会沉寂下去的笑眼仿佛有泪。

 

他心里莫名一颤,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。再定睛看时宋清远已经抬起头呲着牙对他笑,挥挥手潇洒转身走了。

 

 

 

结婚那天叶小朗父母晚到,乔一成在酒店门口着急,远处一辆阔气的黑色越野车开过来停在他面前,宋清远大马金刀地立在他跟前拍胸脯,转身又去接人。乔一成一下安了心。

 

往后很多年,乔一成都倚仗着这份安心,也是过了那么几年,乔一成才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想过宋清远会从他生命里走远。

 

 

婚礼结束以后乔四美追着他跑,他正愁云惨淡,无心在意叽叽喳喳的四美在讲什么胡话。

 

四美揪着他的袖子神秘兮兮地念叨,一双大眼睛转悠着瞧了几眼还没走近的大嫂和远处的宋清远,小声问他宋大哥是不是喜欢大嫂而不得。

 

乔一成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的小妹妹,四美仰起头不甘示弱地瞪他,说宋大哥有时候看你们那桌的眼神特像电视剧的苦情男二号,绝对不正常。

 

新郎官愣了几秒又摇摇头,连说了两句不可能。

 

 

 

婚后这两年乔一成更觉得妹妹那话过于离谱,宋清远对叶小朗打从开始就没有一句好话,这两人之间相互的敌意从来浮于水面,任谁远远都能瞧见。

 

叶小朗老是埋怨他讲话越来越像宋清远,做什么身边都有个宋清远。乔一成被她讲急了也会忍不住为他的朋友反驳,要不是宋清远常常为他们忙前忙后,这家里的许多问题都无处解决。

 

乔一成知道小朗不是坏心,但他也看不懂小朗对老宋的敌意。叶小朗无法否认宋清远为她的家事动用的人脉耗费的心思,渐渐地她不再讲宋清远的不好,只是那份敌意像是出于本能,老是挥之不去。

 

 

叶小朗出国前,她那对恼人的父母又跑来南京找他这个好捏的软柿子,一连找了三四次,把乔一成那点佛心硬是熬成了斗战胜佛。

 

已是深冬了,朗朗的明月下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刺眼的白气。乔一成在路边等公车,他怕冷,给自己捂了个里三层外三层,站在路边还是手捂着嘴哈气取暖。他今天被气得犯头疼病,站在马路边瞪着石墩子无能狂怒。

 

还是宋清远开着车从路边捡到了他,瞧见他红通通的耳朵尖,也不知从哪变出一个耳罩扣在他头上,一个装着热水的杯子也被塞进他手里。乔一成好奇他是不是哆啦A梦传入中国,连止疼片都为他准备好了。

 

乔一成的心一下热起来,坐在他车上和他讲那两位没完没了的债主。

 

宋清远安静地听他诉完苦,又露出他胸有成竹的笑容,第二天就带着两位债主去医院做了个体检,把无比健康的夫妻二人送去车站回老家。

 

这事乔一成知情,当晚他想请宋清远吃饭,老宋嘲他铁公鸡拔毛要狠宰他一顿,最后只去了个面馆,一边骂他当哥上瘾,一边借了点钱给他去换外汇。

 

夜里开车送他回家,清远的月光落在清远头上,乔一成看着他的后脑,安心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。

 

 

后来乔一成回想,宋清远的车好像载着他的婚姻开场,也载着他的婚姻散场。

 

叶小朗离开那天没人来送,两个人这顿饭吃的不尴不尬甚是别扭,外头响起的鸣笛声虽然突兀,可也救命。

 

是宋清远。

 

乔一成站在二楼阳台的栏杆上,低头看向仰起头朝他傻笑的宋清远,光秃秃的老树边上一个光秃秃的人,也不知怎么就发着光,教他团在一起的愁绪悄然化开。

 

他想宋老师真是春风化雨啊,怎么自己这些年都没能为他多做点什么。

 

惯例又在拌嘴,宋清远喊他大哥。乔一成愣住一瞬,嗔他别乱认哥。实在是宋清远提点过他太多次他是把小朗认作妹妹,宋老师这一声哥,乔一成自认担待不起。

 

他不是想疏远他的老宋,只是原来这些年他都不曾为宋清远做过什么,居然只有索取。他哪配做他的哥。

 

那团愁绪的乱麻又重新回到他心头,一根线头在为小朗的离去纠缠万分,线团中心的那根线头被宋清远牢牢攥在手里,原来已经蚕食了他许多年。

 

他不是没有注意到,他最亲爱的朋友把后视镜掰了开,给他和小朗留了空间。他的心却是回不去了,告别的时刻心里的某个小小的角落里也在念叨,老宋啊,老宋好像从来都不需要他为他做什么。

 

回程路上他絮絮叨叨地说感谢,那是真心话,这些年如果没有宋清远,他也能过得下去,从前二十几年他再疼也扛了过来。但有宋清远在,他肩上的担子老有人帮他分担那么一点,那一点还总是在褃节儿上。

 

宋清远连这一句感谢都不要。

 

乔一成生无可恋地瘫在车上,给不出去的关爱梗在他喉咙口,宋清远把他吊在了半空,不给他机会抓住他往前走。

 

 

 

最近宋清远脾气很大,尤其是他给他牵线搭桥介绍对象的时候。

 

乔一成老被他训得像只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的小猫,背着耳朵无辜地看他,他知道每次看他这眼神宋清远就能泄了气。乔一成仿佛终于咂嘛出了点味道,这一招屡试不爽,他想不大明白缘由,只是本能地朝着宋清远身边又贴近了一点。

 

宋清远讲他是只若即若离的小猫,对谁都是一样,靠得太近时想逃离,离得远了又屁颠屁颠跑过来贴贴,真难伺候。

 

乔一成回怼,又是蜗牛又是猫的,在宋清远嘴里他就没当过人。心里头却是暗想,宋老师不需要他,他只好贴近一点给他看喽,这人真不解风情。

 

又是过了很久很久,乔一成才明白自己对宋清远做了什么。真是大错特错啊乔一成,大错特错。

 

 

 

他和叶小朗的婚姻拖了小一年,终于还是走向了陌路。又是夜里,宋清远抓着他出来散心唱歌。乔一成被他吼得脑壳疼,他不懂为什么这人比自己吼得还要撕心裂肺,仿佛他才是为情所困为爱所伤的那个。

 

两个人喝多了在江边大喊大叫,乔一成很少做这样出格的事,都要宋清远带着。那附近是个大学,摆摊卖好些小零碎,也不知道宋清远哪来的未泯童心,和一群小姑娘一起蹲下就不肯走。他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小物件,乔一成想,要不给他买一个吧,像个孩子。

 

没想到遇到了摆摊的王一丁,操心弟弟妹妹的心又胜过一切,转眼就又忘了,最后还是一丁追上来送了一个,被他转手送了宋清远。细细密密的愧疚感又像牵丝线一样缠住乔一成,森森的梧桐树下,他借着酒劲把宋清远抱住说老宋啊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,别只让我一直欠你。怀里的人身子一僵,随即拍拍他的脊背,一句话都没有回应,亭亭如盖的繁茂枝叶盖住了两个人的表情。

 

 

过日子没有大结局,总得往前再走两步。乔一成和项南方相遇在隔年盛夏,又是一个满街树木郁郁葱葱的时节,宋清远先上去跟项南方亲亲热热地叙旧,乔一成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,他仿佛就要想通了什么,又差个什么推他一把。

 

南方是个顶优秀的女人,乔一成忍不住同宋清远多夸了他几句。宋清远先是呆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,把乔一成看得心里发毛,才露出他标志性的笑,说那你可以试试追她,只是这次记得别带上自己这个电灯泡。

 

乔一成一下被他说慌了神,连连摆手表示绝不可能,自己绝没有那个心思。也不知怎么慌不择路到口不择言,又补了一句他后悔莫及的话:要追也是你追更合适。宋清远又一次愣住片刻,摇摇头低头干饭,口齿不清地反驳,她比我还大几岁,但关键不是这个问题。

 

关键是什么问题?乔一成追问,宋清远抬头看他的眼睛,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,人太熟了,就说不出口了。

 

 

宋清远开始不遗余力地给乔一成牵红线,手里攥着两张电影票又两张川菜馆的优惠券硬塞给他去请客,头也不回地先行下班离开。乔一成拿着这些东西坐在工位上发呆,他不明白心里酸酸涨涨的委屈从何而来,也没有去赴宋清远精心为他准备的和项南方的约,一个人在街上转悠了半夜,又跑去那个曾经一起走过的小摊上,掏钱买了个小玩意儿,又慢悠悠散着步走去那晚和宋清远喝酒大喊的长椅。

 

那里竟有个人在,脚边已经堆了几个酒瓶。

 

是宋清远。

 

乔一成走过去拿了一瓶酒和醉鬼碰杯,把那人吓得一蹦三尺高,酒鬼不当他是真人,端详几眼又试探着凑近,傻乎乎的像个乔四美一样捏他的脸,说喝醉了真好,还能看见心上人。

 

心上人。

 

活了三十多年的直男心上猛地漏了一拍,过往种种想不通的细节都严丝合缝地串了起来,那一团乱麻被宋清远牵着线头抻开铺成一张大网,乔一成被覆盖在这网眼巨大的温柔陷阱里。

 

他想,只要他想走出这张大网,宋清远绝不会阻拦。

 

可是他想起曾经问过宋清远关于爱人的话题,宋清远没有正面回答,而是说:我半生的理想,是在郊外盖一座小小的二层楼房,有落地大窗。我的爱人来看我,走到花园时便抬头,正好看到立在窗边等待的我,仰起的脸上,天真与喜悦交织啊。

 

又想起那个冬天他来接叶小朗出国,曾经那样地仰着头,用喜悦的眸子看着二楼的自己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宋清远是在乔一成的小家里醒来的,他茫然地揉了揉眼睛,四下没有一个人。

喝断片儿了的人心里一阵发慌,连忙从床上蹦起来,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,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楼下喊他名字。

宋清远快步跑到窗边,果然见乔一成手里拎着早饭和胃药吼他下来,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迟到了。

他连忙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跑下楼,他有太多话想问,都被骂他酗酒的乔一成堵了回去。

这一路他被骂了十分钟,很多话以前即便自己喝多了也不见人这样骂。

乔一成是个很“见外”的人,他一贯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训斥自己,即便有缘有故也不会把自己当乔二强来骂。宋清远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昨晚的差错出在了哪里。原来那表白不是梦,梦里吻的触感也并非自己虚构。

回不去了啊,宋清远。

“老乔……”

宋清远脸上没了笑意,神色是乔一成从未见过的凝重。宋清远心中懊恼,都怪自己嘴太快,以前因着那点私心,老是调侃乔一成娶媳妇像找妹妹,如今捅破了窗户纸,自己那点心思怕也藏不住了,从今以后更不能叫哥了,太亏了。

乔一成絮絮叨叨的声音在他一声老乔后戛然而止,脚步也停下来,回头等着他讲话。

“老乔啊,你是不是浪费我电影票了?今晚我再给你买两张,你去跟南方看,别管我了行不行?”

乔一成铁青着脸一言不发,宋清远下意识捂住一边脸,怕他下一秒打过来。

可乔一成只看着他,表情像是冰山下却有熔岩要喷发。

越是这样他越心慌,一张和乔一成不相上下的利嘴硬是给锯成了个闷葫芦,支支吾吾半晌才接下去继续讲。

“一成,你、你不欠我什么,那都是我想做的,你想结婚生子的话南方是个很不错的选择,你跟她我放……”

“宋清远。”

宋清远听到那把沙哑的嗓子吐出自己的名字,慌乱无措的昏话被迫咽回了肚子。乔一成硬是把他扯到了参天的古树后头无人的角落,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唇上又迅速退开。


刚才发生了什么?

宋清远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
一个晃神儿间,红着耳朵的罪魁祸首已经走远,只留下一句话给他回味。

“宋清远,我想了一夜才想明白,你不是不需要我,你就是需要我欠着你。那好,我欠你一辈子!”

半晌,笑容又重新回到宋清远脸上,他扶了扶眼镜,小跑着追了上去。



光亮顺着梧桐树细细密密的枝叶缝隙里蹭了进来,零零散散地落在一前一后两个人身上。

日子还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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